父亲 母亲 鸽子

admin 2周前 (02-16) 阅读数 4 #鸽闻快讯
       2009年6月8日 星期一 天气 小雨

  前天刚下完雨,今天又开始下。
 
  小雨连绵不断地下了一天。生意也是寥寥无几。我得到了老天爷批准的一日休息,不免有些无事可做。禁不住脑海开始浮想联翩了。

  记得那是在4月份的一个晚上,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连续剧。忽然,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响了。我急忙拿起电话,那边传来弟弟焦急的声音说:爸的痛风病又犯了,妈让你明天带爸去友谊医院看看。你明天一早儿去接爸,我早点儿去挂号。
 
  放下电话后,顿时我的心里象有个东西在躁动,怎么也不能踏实,电视就更看不下去了。当时,我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一会儿焦急地走到写字台前翻找父亲的病例,一会儿又急忙走到低柜前翻看驾驶证是否带齐。本来驾驶证就是我平时放在黑皮夹内的必带物件儿。昨晚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放心。唯恐少带了一样东西,造成看病不顺利。
 
  那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怕一闭眼睡过了钟点儿。其实,闹钟早已上好了,根本不必多虑。在这一夜漫长而煎熬似的等待中,我眼中的父亲的形像和言谈举止,一幕一幕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浮现着。像过电影一样。
 
  记得那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是个很淘气的学生。也不知多少次,母亲从全家节衣缩食的生活中,拿出仅有的几元钱给同学看病。更不知多少次,父亲以没有文化式的粗暴教育,棍棒相加在我的身上。在那个年代里,也没有几个老师逼着学生学习的,因为都在轰轰烈烈搞政治运嘛。
 
  一天,同班的一个同学在自习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学我父亲说话的口气和样子。这下可把我气极了。我气的是满脸通红、五官错位,一下子扑向了那个同学,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男生有胆大的过来劝架,女生怯怯躲在墙角。唯有女生蔡明胆大,轻轻拉我的衣服,劝我别打了。然而,当时我没感觉到她轻轻的劝慰,在打架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她,她哭了。并告到了我的家里。母亲那因生活困难而无奈地表情和深深地责怪,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着。后来父亲知道我是为了捍卫他的尊严而打的那场架,所以没有责罚我。那个同学蔡明就是现在优秀的小品演员蔡明。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是蛮有意思的,她是我的同桌同学,后来调到别的学校去了。
 
  还记得小的时候,舅舅经常从老家三河骑着那破管儿车到北京来,看望我的母亲和我们。那时,北京把自己用自来水管做成的自行车叫做管儿车。虽说三河到北京不算远,可那时交通不便,骑自行车到北京真是不近呢。舅舅的饭量可大了,一顿能吃三斤面条。临走时,还能把我家的四、五百斤蜂窝煤一起带走。这给我们本不富裕的家庭,带来了更多的生活压力。每次舅舅来都不知给我带什么东西好。因为他知道我喜欢花、鸟、鱼、虫等活物,所以尽量陶我喜欢。这次舅舅满心欢喜地骑着那破管儿车又来了,他给我带来了一对小鸽子。我一看欣喜若狂,爱不释手。小鸽子见了我也不认生,唿扇着还没褪尽胎毛的小翅膀,啧儿啧儿叫着。其实,这对小鸽子就是老家屋檐下的那种野楼鸽。也就是这对小鸽子成了我半生养鸽的开始与启蒙。自从养这对小鸽子后,父亲对我的责骂更多了。在隐隐约约的记得中,那时的父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笑脸。心里对他们即惧怕,又怨恨。这对小鸽子还真争气,在我顶住无数次的责怪和大骂声中,茁壮成长。后来,一窝一窝孵出了好几只它们的子代鸽。
 
  一天,我兴冲冲地下学回家,一跑进院门就傻眼了,父亲正在大开杀戒,屠杀我的鸽子。后来,在父亲殴打我时的谩骂声中得知,是因为母亲下班时,路过学校门口碰到了老师。老师在和母亲的谈话当中,谈到了我的学习情况。所以愤怒的母亲将此事告诉了父亲,而造成了此次的惨案。那时的父亲年轻、脾气大,一气之下把我养的八只鸽子全宰了。其中,还有一只小鸽子是我辛辛苦苦用嘴喂食养大的,它总追着我。我一下学,它就落在我的头上,肩上撒娇要食吃。因为它妈妈被别人用气枪打死了,它成了孤儿。那时我欲哭无泪,心里难过致极...... 时间是抚平心灵创伤的良药,转眼我就从一个淘气的、稚气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
 
  记得那是一九七九年一个严寒的冬日。经过前期严格的筛选和多日的等待,我终于迎来了身穿绿军装应征入伍的一天。虽然还没有领章、帽徽,可我心里却是暖暖的、痒痒的,不知有多高兴。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说,就要离开这个没有留下美好记忆的家了,心里不免有一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这天,天刚蒙蒙亮,兴奋了一夜的心情终于见到了曙光。我赶忙丢下平日里懒懒不爱爬出来的热被窝儿,开始梳洗,打理一切。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手上要是有水,你可千万别摸水管子,那肯定能给你沾下一层皮来。尽管冰冷的水让我的牙齿打颤。但是,我这颗因兴奋而热烈的心,并未因水的寒冷而降温。
 
  离集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父亲说:“你妈说一会儿去送你,她去哪儿了”?我一边提着行李一边急急地向屋外走着说:“没看见呀,谁都不用送了”。这时,冻得满面通红的母亲,喘着粗气从外面闯了进来。她费力地提了一大塑料袋东西,眼角的鱼尾纹透着一丝慈爱。在寒风中被刮起的头发里夹杂着几许白发,像草一样乱舞着。看到这情景,我的心不由得抖动了一下。连忙接过东西。还没等我开口,母亲说:“我怕你走了,赶不上你。这都是你爱吃的,拿着吧”。我忽然有些激动......,咬着牙忍住了。其实,那时的家里什么都没有。连我自己爱吃什么,想吃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特别想离开这个我自认为,从小就没有快乐的家。可我哪里知道,母亲为这个繁重的家庭操碎了心。老家经常来人。有看病不走住在这里的,有路过这里来玩儿的。不管谁来,母亲都会好好招待。另外,母亲还要照管年迈的奶奶。那时,父亲响应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在外地工作了好几年。不在她身边,谁来帮她支撑这个家呢?我只记得父亲每次回来,都没给过我好脸儿,数我挨打多。可是再一想,我为他们闯了多少祸,让他们费了多少心呢。看到母亲因寒风吹舞的白发,不免心里一阵愧疚和酸楚。父亲、母亲和弟弟高兴地为我送行。弟弟比我小四岁,我经常为他因受别人欺负而和别人动手打架。所以,他跟我很好。看到他为我提行李,我也很是高兴。母亲不断地叮嘱着,父亲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最高兴的还是父亲。因为,他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党员,是四野部队的老战士。他经常为这段当兵的历史,不知道自豪过多少次。  出发了,军车缓缓地开动了。我胸戴大红花站在军车上,不停地向他们挥着手、再见!望着渐渐远去的家人身影,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湿润。这时候,对于我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来说,真的是离开家了,越走越远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往日父亲的严厉,母亲的责备,顷刻间也都烟消云散了。  谁知,这一走就是四年,这也是后话了。
 
  人老了,病就该找人了。年近八十的父亲,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以往的脾气,也随着年老体衰渐渐地磨没了。现在,父母都在老家帮我看着那后建起来的四合院。一边帮我养鸽子,一边种他们喜欢的花草、蔬菜。那是我十一年前,在祖辈留下的老宅基地上,盖起的一座小四合院儿。老两口在那里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们的乐趣。每年的春天,满园绿色,花卉、玉兰争相开放。立了秋,红红的石榴像灯笼一样,挂满树梢。我的鸽子们像欢快的孩子,健康、顽皮。身上的羽毛像缎子一般,柔软、细滑。
 
  凌晨四点四十五分,我翻身坐起。急忙梳洗后,驱车前往去接父亲看病。
  车,在通往三河的京哈高速路上疾驶着。路旁的树木和隐隐能看到的民房,渐渐向后退去。我的心和我身旁带的这杯水一样,随着车偶尔的波动摇曵着,久久不能平静。
 
  凌晨六点十五分我就到了老家。还没等我开门,大门就敞开了一道缝儿。我借着这道门缝儿而透进来的亮光,看到了门道内站着一位个子高高的、拄着拐杖的老人,那就是我的父亲。他面带微笑地等着我来接他。平日里走路如风的父亲,被痛风病折磨的,脚肿得像包子一样,不得不拿起拐杖借力走路。我紧走两步,搀住了父亲的胳膊,慢慢地扶他上车。这时,母亲手里拿着父亲的外衣跟了出来。母亲让我们吃点儿早饭再走,我生怕到北京晚了堵车就拒绝了。母亲又让我拿一箱鸡蛋带走,我着急回北京给父亲看病的事儿,又一次拒绝了母亲。每次我回老家看望他们时,他们都准备了好多蔬菜、水果、粮食等,让我带回北京。我真的不忍心,让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我。看来还真是人老稀子啊!
 
  要说时间过得还真快,不到是十一点,交费、化验、取药等一套程序全完了。弟妹准备了丰盛的饺子宴,迎接父亲的归来。吃饭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出让父母回来住,父亲断然拒绝了。他说老家离开人不行,家里还有那么多活物儿、鸽子呢,不放心。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儿子,守护着那个家。为了儿子的喜好照看着那些生灵。他们来自于那片土地,自然也还想回归那片土地。那里有他们熟悉的风土人情,熟悉的亲戚和邻居。有在城市里找不到的世外桃源的感觉。他们在那里过的开心,愉快。自然我也希望他们能健康长寿,那才是我们的福分。我顺应了父亲的愿望,送他回老家与母亲团聚,共享他们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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