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与复古

admin 2周前 (02-16) 阅读数 4 #养鸽感悟
  题记:荆棘满途,蓬莱闲住。诸葛茅庐,陶令松菊,张翰脍鲈。不顺俗,不妄图,清高风度。任年年落花飞絮。
                       —元任昱《隐居》

  不管是鸽友群聚聊天,还是在鸽友QQ群里,经常会听到看到有鸽友不停回忆和感慨若干年前的鸽界情状和以前曾经养过的那些鸽子,如何偷偷摸摸在床底下养鸽子,什么八九十年代鸽友之间关系多么单纯,什么超远程比赛如何兴盛,什么国血鸽子多么有韧性有耐力,等等。
  这让我油然联想起两个历史人物—孔夫子和王莽。
  孔老夫子一生最大的理想抱负,就是克复周礼,大行仁义。他痛心疾首于当时的利乐崩坏,于是乎追忆感慨周代是多么多么美好,振臂疾呼大家要回归以前,复兴周礼。孔夫子的呐喊呼唤,当时没多少人说不对,附和他的人的确也不少,但真当回事的却不多—包括儒家自己,这才有了他老人家周游列国十三载却一无所成。“克复周礼”也渐渐成了后来的一句标语口号,就像鸽市上鸽贩子们唾沫四溅地吹嘘自己的鸽子“包飞冠军”一样,历朝历代有人都在喊,但喊完往往就算了。
  这下要说到新朝皇帝王莽,这家伙可以称得上是儒家的狂热信徒,正是他的执着和奋斗,篡夺了天下,手里有了大权,还真的想把“克复周礼”的梦想付诸现实,于是开井田、改官职、变币制,从各方面都试图复古到周代的摸样。结果如何?被天下人群起攻之,王莽被起义者乱刀杀死,脑袋成了历代皇室的收藏品,而新朝也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朝代之一。
  你看你看,缅怀周代可以赢得全天下的共鸣认同,可你要是打算真正穿越回去,就别怪天下人翻脸不认人了。孔夫子和王莽两个人的遭遇真真切切地告诉我们:怀旧是一回事,复古又是另外一回事,二者切不可混为一谈。
  隔壁赵二丫去西藏玩了一大圈,回来以后很是感慨,说她看到的天空是多么的纯净,去过的草原是多么的辽阔,遇到的藏民是多么淳朴、精神是多么富足,让她心里得到一次次洗礼,在这个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的时代,能保持这样的纯净是多么难得。听完她的唏嘘感叹,俺冷不丁问了一句:“那你丫干嘛不嫁过去就可以呆一辈子了”姑娘粉脸一沉,翻着白眼说,没有WIFI上不了网多无聊。俺回之一声切后迅速遁去。
  曾经有个鸽友,特别怀念的就是九十年代初的鸽界,大家虽然也竞争,但比赛的奖金不大,压力也小,养得也很闲散,你送我一只鸽子,我赠你一对蛋,隔三岔五鸽友小聚,觥筹交错,其情切切、其乐融融。哪里像现在,兵戎相见、血脉贲张。我很严肃地问他,要让你现在回到那时候,你愿意吗?他脱口而出说当然愿意,但过了一会儿又自顾地说,算了,持鸽报道太麻烦,我以前骑自行车去报道摔过几次,有次差点命都丢了。
  还有位大哥,屋里攒了一大堆旧足环、环标卡片、成绩单、血统书、旧鸽刊、鸽子宣传图片、鸽子影碟,品种多样,门类齐全。俺见他如此热衷,问他是不是特怀念过去的养鸽岁月?他说是。我问他是不是想回到过去?他爽朗地一笑:“老弟你穿越剧看多了吧,别逗了,我之所以怀旧,就是因为知道回不去嘛。”
  自古痴情总成空。很多时候,我们怀旧,只是对逝去时光的缅怀,不代表我们真的打算重新生活在那个时代。归根到底,所谓“怀旧”只是一种叶公好龙式的幻想,我们在脑海里把过去的美好不断复述、不断重构,不断演绎,把过去不好的东西全部都过滤掉,选择性遗忘,最后形成一个理想化的旧日图腾,并加以顶礼膜拜。这些理想图景一旦触及现实,就会立刻褪掉神圣的金黄色,回归到本来面目。没办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已经习惯于当下的生活,再回到从前,恐怕只会不停抱怨过去的坏处,全然忘记过去的那些优点。
  想想看,现在回去,没手机,喊一圈鸽友聚会得跑半个城;没有出租车,想送鸽子上笼只能挤公交车;没有网络,没有鸽子网站、更没有QQ、微信、微博,想了解点外部信息只能靠鸽刊;鸽子报道只能持鸽报道、手打鸽钟或打168;热衷流行的是超远程,守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回来一只鸽子;鸽子虽然归巢率也还行,但整体速度却慢不少……仔细想想这些迹象,多么可怕。
  所以你瞧,从古至今,人类的心态并没有多少进化。我们同样会对孔夫子的呼吁啧啧称赞,欣然鼓掌,可一旦如王莽般动真格,便会立马翻脸不认,然后悍然抵制。所以说,怀旧很丰满,复古很骨感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快乐的人生在于顺应时代,活在当下,眼冷似灰,心热似火。做人,养鸽都应如此,就像一张田园彩画:一个头戴斗笠的农夫,正悠闲自得地骑着头黑驴,沿着油菜花掩映的乡村阡陌缓缓而行,走向恬淡的时光深处。
  山不过来,你就过去。
  (此文系本人原创,发表于《赛鸽天地》2013年第4期,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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